那小少年自然是赵茜,出了风雾山庄,整个人都顿感轻松,一路行来好不惬意,走了大概半个时辰(一个时辰两个小时),出了青锋山,眼见几家农舍三三两两错落而置,几片农田。

赵茜走在乡间的小路上,五六个顽皮的小孩见到新面孔,就在旁边咋呼了几声,偷偷的看,偶尔还凑在一起讲几句话,然后大笑。

几个粗壮的农夫光着膀子,头戴斗笠在田间收割,大婶们陆陆续续的送来吃的喝的,和在田间的大叔们讲上几句话,便又回屋忙碌去了。

赵茜突然间觉得其实这样的生活也很适合自己,找个老实的小伙子,一起生活在田间,男耕女织,生几个小娃娃,也是不错。不过还是先去京城见识见识吧,等自己到了十八九岁再做这样的打算也不迟,于是又加快了步伐赶路。此去京城,若以自己的脚程必定是要露宿在外了,这正是赵茜要过的第一个不算难题的问题了。

天渐渐黑了,还有点余晖残留,赵茜抬眼望望四周,这条道挺宽,白日里人来人往倒也不见得危险,到了晚上可就说不好了,路两旁是林子,最容易出现口喊:“此树是我载,此路是我开”的绿林了,继续赶路恐怕危险比留在原地要大,在没有被发现前移动的目标不如静止的目标来的安全,赵茜决定在路边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下。

在离开道路大概二十米的地方,赵茜找了块两旁草木较盛的地方,放下包袱,驱蚊的药水涂抹在身上,洒了点雄黄粉在四周,自己虽然也怕虎豹豺狼,但是对蛇确是最无招架之力,还是保险点的好。把包袱当枕头,蜷起身子开始休息,身处野外居然并不怎么慌恐,反倒是离开山庄身心轻松,居然早早就入睡了。

第二天,赵茜便早早醒了,整了整衣裳,用壶里的水漱了下口,抹了把脸,拿出两个馒头边赶路边吃,应该能在太阳下山前赶到京城。

路上有几辆马车经过,有的停下招呼赵茜上车,都被赵茜拒绝了,既然自己能走到就慢慢走吧,也不急着赶路,就当欣赏风景了。

赵茜的估计还是比较准,太阳下山前赵茜便赶到了京城,站在城外,看到镶着“京城”两个字的城门威严的耸立着,两边是高六尺左右的城墙,斑驳的城墙别有一股历史的苍凉感,周王朝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,赵茜举步向城内走去,对守城的官兵说自己是来投靠亲戚的,轻轻松松的就进了城。

京城自然是繁忙,就算已经暮下,两边还是有不少小摊小贩吆喝着,酒楼也开始忙活,经过一个路口,鼻尖闻到一股浓烈的胭脂水粉香味,应该是京城赫赫有名的“红灯区”了,赵灵月的脑子里有点这个地方的信息,周王朝皇帝昏庸,宦官奸臣当道,太子只知吃喝嫖赌,京里的大官都有样学样,这条名曰“红袖街”的道,正是达官贵人最喜好之所了。

赵茜拿出怀中的纸条,王大夫的房子应该就在这附近了,转了几个圈还是拉了个路人问了怎么走。

终于找到了,赵茜拿袖子擦了擦汗水泥土尘土混杂的脸,拿出钥匙开了大门,“吱呀”一声门开了,举目环视,确实很荒凉,院子里杂草丛生,池水也因多年不疏通有点犯臭,主屋的一排房子油漆掉落,斑斑驳驳,赵茜一间间的走过,房子的配套很全,厨房、大厅、主屋、书房、几间客房,赵茜找到主屋的睡房,抖掉被子上的尘灰,和衣躺在上面,一切从明天开始打理,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,先休息。

清晨起来,找了个脸盆在井里打了点水清洗,看到房里有面铜镜终于决定不再鸵鸟了,坐在凳子上,抹掉铜镜上的灰,镜子里出现了个面色蜡黄,眉毛粗粗,鼻子小巧娇挺,小小的嘴,漂亮的唇瓣,整个组合有点奇怪,尤其是两条粗眉毛,拿了药水把脸上的妆洗掉,果然顺眼多了,柳眉大眼,粉嫩的肌肤(猜的,铜镜看不清楚)。

赵茜还是决定扮男装,眉稍画粗了点没上次的夸张,黄色的粉还是抹了点,其余的就不多作修饰了,即使是被人看出是女人也无所谓。自己也只是为了减少些许麻烦才作此打扮。

理了理衣摆,赵茜将房契仔细藏好就出门了。

沿着大街一路走来,这里的店面生意都不错,生意好的店面即便是店主肯出售,赵茜也买不起,于是继续晃悠,走了大概十几分钟,居然真的看到了一家生意并不好的酒楼,赵茜就走了进去。店里没有客人,店主是个中年男子大概三十多近四十,很奇怪的是看起来有点纯朴,不像赵茜印象里狐狸一样狡猾的掌柜,还有一个大婶应该与那中年的大叔是两夫妻,就别无他人了。

大婶看到赵茜进门就热情地迎了上来,“客官,要吃点什么,还是要住店?”那位大叔只是抬了下头便又继续低头慢慢的拨算盘。

“大婶,如若在下说错什么,请您不要生气,大婶这店是不是您和大叔的?”说完用手指了下中年男人

“唉,是,你也是想来盘这店的?”语气有点冷了

“大婶请听我说完,若大婶大叔不原意,我马上就走。”赵茜看着中年妇女道

“大婶,听您刚才的话,在在下之前应该有不少人想要盘下这家店了,他们看大婶大叔两个人独撑这店,生意又不如意,肯定大肆打压价钱,说实话,在下也没多少钱,可能出的钱比他们还要少。”赵茜稍有腼腆,顿了一下继续道:“在下只能出六百两纹银,不过在下盘下这家店后,大叔大婶可以继续留在这里,在下每个月会付给两位工钱,吃喝住都有在下负责,不过在下若盘下这家店,就要稍加整顿,只供应吃,不供应住宿,住宿管理比较麻烦,因在下并不想再请人,大叔收账,大婶招呼客人,掌勺有在下亲自来,不求生意大红大火,只要能过得去就行了。不知大叔大婶觉得怎么样?”有点忐忑。

“小公子真想这样?”说话的是大叔,只见他已经停下手中的算盘,认真地问道。

“自然,在下可立下字据。两位的决定是?”赵茜诚恳地望着中年夫妻二人,只见那位大婶已经冲大叔点头。

“那好,咱们这就来立字据,也省得那些家伙再来烦人。”说着就拿出一张契子,手里捏了毛笔过来。

两人爽爽快快的立了字据,赵茜立刻就将那六百两给了两夫妻。

接着就在两夫妻的带领下熟悉酒楼的布局,二楼是住宿的赵茜暂时不打算整修,剩余的银子有限,后院有一间柴房,一间厨房,和两间卧房。

“这一间是我和老头子的,那一间……是我那可怜的儿和儿媳的。”大婶说着有些哽咽

“怎么又哭哭啼啼的,都已经过去了”大叔大声道

后来听大婶说,原来这家店是他们儿子的,本来儿子儿媳经营的也挺红火,却不想有一天大婶的儿子去采办货物时,不幸落水而亡,大婶的媳妇一急一悲之下小产死了,生下的孩子不足月也死了,三条人命就这么没了,大叔大婶强忍着悲痛办完伤事,雪上加霜的是,伙计们看到这一家子的情况都纷纷走的走,散的散,赵茜去时早已是一个不剩了,大叔大婶心里倍感苍凉,看透了人间冷暖,又有几家大的酒楼乘机打压想把酒楼低价买入,两夫妻已经是走头无路了,赵茜的到来虽然没让他们看到什么希望,却使得他们走出了绝境,为此就很爽快地签了约。

转了一圈,回到吃饭的大厅,赵茜决定先从大厅入手,二楼和后院都不急,“大叔大婶,我叫赵茜,其实是个女孩,因为女儿家出行多有不便,才扮了男装,希望大叔大婶见量。”

大叔看样子是早看出来了,脸上并未露出惊讶之色,严肃中带着憨厚的脸上微微一笑,大婶却是吃了一惊,然后就围着赵茜团团转:“是了,是了,我看怎么这小公子长的这般花容月貌的,原来是个小姑娘,难怪声音也忒的甜,好好,该的,要是做女儿装扮,怕是出不了门咯,倒是闺女你家人怎么放心把你放出来呢,不会是自个儿跑出来的吧,这可使不得。”

“大叔,大婶以后就叫我小茜吧,小茜已无任何亲人,在这孤身一人,以后大叔大婶就是小茜的亲人了。”赵茜确实这么想,如果自己就在这安定下来,这两人与自己就是相依为命了。

大婶听到这话想是又勾起了伤心的回忆,红了眼眶,连连点头道好,大叔也有些微的动容。

又说了会儿话,快到午饭时间,赵茜决定,给二老煮一顿饭。

请大叔升了火,简单的烧了一盘青菜,一盘炒蛋,一尾红烧鱼,一盘红烧芋头,最后是碗笋丝汤,香料方面还未开始找,彩色并不惊人,但是赵茜上辈子在孤儿院经常煮饭给孩子们吃,手艺很是不错,所以一顿饭也吃得开开心心,大叔大婶也算是放心了,本来有点担心这么个小娃娃不会煮菜。

听说赵茜有一栋宅子要整顿,就提议帮忙,赵茜也没有推辞,以后就是一家人了,推辞反而显得太客气了不亲厚,所以三个人一行就回到宅子里打扫,一边说些家常,一边清理,有说有笑,倒不觉得累。

大叔擦着门框看着正和赵茜说笑的大婶,脸上慢慢放宽,松了口气,看样子,小茜能安慰她那颗痛失爱子的心了。这几个月来,今天也是自己过得最轻松的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