湛司澈扶着云星浅坐下，走向了不远处的木桌。
精致的木桌上放置着一把凤尾古琴，他深深地望着云星浅，指尖微动，一阵琴音悠然的响起。
云星浅眨眨眼，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小小的自己。
小小的她，参加宫宴迷了路，却不知不觉顺着一道曼妙的琴音走到了此处。
那时有月光洒下，混着烛光，弹琴的少年指尖微动，抬头间，带给她的不只是视觉的惊艳。
云星浅陡然攥紧了手，微微垂下了眼睫。
只可惜，蓄谋已久的设计，愚蠢的人就这样踏入了猎人的陷阱。
琴声慢慢止息，云星浅凝眸，双眸泛光，柔柔地笑着。
湛司澈望着她，温和地说：“想知道，关于那名女子的事吗？”
云星浅点头，柔顺而温淡，“陛下要说与妾听？”
相对而坐，湛司澈的目光有些悠远，“她最喜弹琴，一双素手能奏响世间最为美妙的天籁。就是在这儿，朕安排人引导她迷路，再以琴音相吸，她果然来了。”
奏响天籁？
云星浅心下冷嘲。
那双手——早已残破不堪！
她歪头笑着，像是了然，又像是不解，“如陛下这般优秀的男人，还需要刻意制造相遇，为什么呢，难道陛下一直仰慕那名女子？”
湛司澈怔怔地凝着她，良久，扯唇一笑，“不，是利用。”
“利用……”云星浅状似惊讶，把这话在嘴里嚼了几遍，复开口，“那……陛下的目的达到了吧。”
“为何如此说。”
云星浅柔柔地笑着，眉目缱绻，眸底冰凉，“因为，您深情凝视一个女人的时候，真的会令她产生错觉。”
“错觉……”湛司澈低声呢喃，“现在，你也觉得是错觉……”
他的声音太低，云星浅疑惑，“陛下，您说什么。”
湛司澈看她，俊逸的面容带着柔和，他朝她走近，把娇小的女人抱在怀中，低低沉沉地说：“幸好，你还在。”
云星浅歪着头，任由他的下巴搁在她颈间，温温柔柔地笑着，“只要陛下不弃，妾会一直陪伴陛下左右。”
湛司澈倏然抱紧了她，双眸闪过刹那的痛意。
……
自从那日去过紫竹林后，湛司澈好似上了瘾，连续带她去了很多他和云星浅去过的地方，一遍遍在她耳边诉说着当年的真相。
云星浅都没有发表意见，只是面上的笑意更深了。
此时，宫外热闹非凡，灯火如昼，湛司澈牵着云星浅，在拥挤的人潮涌动。
忽明忽暗的灯火落在云星浅脸上，她的声色里透着悠远，“陛下，邺城的灯会，一如往昔。”
“抬头。”湛司澈看她。
云星浅望向上空，一瞬间，无数孔明灯穿破黑暗，洋洋洒洒的布满了幽暗的天宇。
人群中有惊呼声传来，漆黑的夜空乌云遮月，飘散的灯影像是幽暗中唯一的光亮。
“喜欢吗。”
云星浅望着灯影，湛司澈凝着她。
灯火交错里，云星浅扭头，浅浅一笑，“陛下的心意，妾十分喜欢。”
湛司澈眼睫微垂，握紧了她的手，“当年，她也喜欢。”
云星浅面上的笑意不断，牵着湛司澈漫步在灯市里。
“陛下，当年的那个女子，必定是满心欢喜，或许她以为这就是她和他的未来。”
只一句话，湛司澈浑身一震，眸底的冷静在一瞬间溃不成军。
云星浅依旧在前行，尽管握着她的手已经僵硬。
她巡视着四周的花灯，娇笑着侧眸看他，“妾说的对吗？”
湛司澈深深凝视着她，良久，他笑了，漆黑的双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湿润，“对。”
云星浅面上的笑更深了，“妾也认为，自己是对的。”
可一切的一切，从头到尾只是一场精心的谋算。
终究是错付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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